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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國火紅的「Lost」影集(中國照字面翻成「迷失」,台灣則很有創意地翻成「Lost檔案」)多年前在AXN頻道首撥時,就成為我每週準時收看的節目。一開始吸引我注意的是製作單位不惜血本,在夏威夷離島營造出空難餘生的場景,但很快就發現空難本身不是重點,而是一切的開始。故事描述這群空難倖存者不是因為意外而淪落到這個「失落的小島」,而是因為他們在現實社會因為不同的原因被「遺棄」,必須齊聚在這個小島重拾他們的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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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個故事因此圍繞著濃厚的宿命論,又帶著奇幻而神秘的氣息,正是我最愛的一種題材,如同多年前HBO的「奇幻嘉年華」(很奇怪的是,我記得我寫過這部影集的心得,但現在卻「神秘」地消失了)。「Lost」影集的情節比較世俗,有些時候甚至有點拖戲,但好處是這比較能吸引大眾的眼光(大量帥哥美女也是主因),不至於像「奇幻嘉年華」抵擋不了收視率的壓力,匆匆下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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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喜歡Lost影集的另一個原因是它相當注重每個角色的心情轉折,讓故事的情節更豐富,而不是單純的「我愛妳,妳愛他.....Loop」而已。其中一條主線是領導權的爭奪,由於故事設定飛機的機長在一開場就喪生於空難中,失去了法定的領導者後,倖存者該推舉誰作為領導者呢?這個影集選擇了帥氣的Jack作為領導者,原因是他是一名成功的外科醫生,在這個缺乏資源又充滿危險的小島上,他能決定任何人的生死,這使他說的任何話都被自動加值了權力與威望,而被推舉成為發號施令的領導者。

雖然劇組選擇了一名帥氣而陽光的演員來飾演這個醫生,但編劇很聰明地描寫了他內心的衝突與矛盾。因為外科手術是門精細而專業的技術,這使醫生的生活空間與一般大眾有相當的疏離,這使得其它倖存者難以在非醫療領域信服他的命令。但事實上,他也沒有興趣領導這些人,他渴望被人們需要,但是是透過他的專業技能,而不是領導者的政治手腕,因此被硬架上領導者的「寶座」(枷鎖),他也是千萬個不願意。另一方面,他的學歷與經歷讓人冠上高知識份子的光環,相信(要求)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必須先知灼見,但他其實跟每個倖存者一樣對這個島感到陌生,而野外求生也從來不是他熟悉的領域,則他要如何作出比別人更正確的決定呢?所以他其實跟國寶一樣,會哭會傷心,會咒罵每個害他陷入困境的人們(包括他自己),唯一的差別是他沒有時間,也不允許放縱他自己,幾乎在眼淚還沒來得及擦乾的時候,他就會挽起袖子說:「Let's do something to fix it!」。

Locke

Locke是另一種所謂的「天命型」領導者,他在現實世界是個腎臟被騙走一顆,然後下半身不遂,只能作著卑微工作的Loser。但由於過去嘗試過多種生活經驗的關係,他是倖存者中唯一具有野外求生技能的人,加上小島神秘的力量讓他恢復了健康,使他成為在島上中生存技能最強的倖存者,理應成為大家的領導者。但問題在於他的條件在現實生活(Loser)與小島(Hunter)的反差,以及小島神奇的治癒效果,使他相信自己與其它人來到這個島上必定有其使命,而大家應該要留在這個小島上理解並遵循這個使命,與其它倖存者亟欲逃離小島,回到現實世界的路線產生了根本上的衝突,而寧可選擇呆頭呆腦,但還可理喻的Jack作為領導者。

雖然在大多數時候人們不願意相信他,只有遇到一般人不能解決的困境,或是Jack無暇分身的時候才會求助於Locke,但Locke對於這種「有事鍾無豔,無事夏迎春」的態度並不在意,因為他真的相信這是冥冥之中賦予他的使命,是他的就會是他的,不是他的就與他無關。這種天命型的領導者在「矇對」的時候可以看穿現實生活的迷霧,達到常人不能及的成功,但「矇錯」的時候就變成命運或別人的棋子,下場跟著超乎常人的悲慘,如同他在現實世界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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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wyer在現實生活中則是靠詐騙為生的浪子,與Jack及Locke不同的「專才」相比,他是在各種環境都能活下來的「通才」,加上他「職業」所訓練出的EQ與手腕,在人越多的地方越吃得開,理論上應該最能團結組織,並帶領大家面對未知的困局。

但如同Jack與Locke一般,他的才能來自於其性格,而每種性格都存在天生的弱點。Sawyer「不能」成為領導者的原因在於他「不想」成為領導者,他所作所為的出發點都是讓他自己生活的更好,如果這必須讓他跟別人合作,則他就會跟別人合作;如果要達到生存的目的必須欺騙或壓榨別人,他也會作。但他並不會為了壓榨而壓榨別人,而在組織變成無頭蒼蠅,即將崩潰(而危及他的利益)時,他也會勉為其難地領導大家。

所以Sawyer雖然常常抱怨Jack跟Locke老是對他與大家發號施令,但其實大多時候他是不經意隱藏他的才能,以免惹禍上身。所以他成為最容易在組織裡面搞小團體的人,他會遊說利益相近、才能相補的人與他結盟,好共同創造出最大的個人利益(當然自己要分最大塊),而不像Jack(為了組織)與Locke(為了天命)而犧牲了個人。因此Sawyer是三個人中過的最爽的領導者,不論現實生活或者在島上,每個他要的女人都逃不出他的魔掌(誤),相較之下,Jack的才能與品德會吸引到一些對象,但最終都因為受不了他給自己與旁人的壓力而離開;Locke則根本被女主角批評為:「你根本是因為在現實生活得不到愛,才會這麼想回到島上」,可說是「能力(使命)越大,責任越大(命運越悲慘)」。

Sawyer在這季有個很有意思的橋段,他正在悠閒地讀書時,被Jack打斷:「我們的朋友被抓了,你怎麼還唸得下書」Sawyer回答:「邱吉爾在德國席捲歐洲大陸時,他還是保持每晚讀書的習慣,因為這能幫助他思考」。由於Jack的學歷與專業,總被旁人認為是理性思考的知識份子,但事實上在面對未知的重大決策時,他與旁人一樣無助,而只能根據最符合社會期待的道德規範來從事,而這常常是根據內心的責任感、惻隱心...等等情緒來決定。相反地,Sawyer永遠在計算自己的處境與籌碼,而忽略道德與情感的枷鎖,因此他總是能作出最現實,與最理性的決定。

Ben

Ben飾演反派的領導者,通常被倖存者稱為「The Others」。與Jack與Locke兩個「技術出身」的領導者相反,Ben成為領導者是靠他惡魔般的交際手腕,操弄別人的能力與感情而成為「業務型」的領導者。但因為他早早就加入島上居住的神秘團體,因此他在團體中也學得各種環境的技能,不但足以自保,更足以逼迫,甚至摧毀敵人。

由於各方面強大的能力,Ben在影集中的大多數時候都具有大魔王的地位,把Jack與Locke打得落花流水。但回顧他與倖存者(好人)交手的過程可以發現,雖然他的能力很強,但野心更大(不只是自保,還要控制自己人與對手達到更遠大的目標),因此他其實也有失手的時候。但因為他惡魔般的手腕,比Sawyer更不受限制的道德感,即使在落難受縛的時候都能鬆懈敵人的戒心,再趁機反敗為勝;而「好人」即使是逮到他的時候,也會被他過去的成功所震攝而綁手綁腳,最後還是被他溜走。

Ben的弱點同樣來自於他的能力,由於他不受道德束縛,其領導地位來自於大家的畏懼而不是尊敬,因此他雖然能夠藉由領導的權力取得任何他想要的東西,但終究不能找到一個人來填補他內心的空虛,因為他的敵人往往比他的朋友更能容易瞭解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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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前兩季的影集中,倖存者終於打贏了Ben,並讓部分人(當然只有主角的份)成功逃離了小島,雖然過程中加入很多科幻與陰謀的橋段,但處理得過於粗糙,反而有點不知所云,如同有篇國外影評所說的:「看Lost像是談段曖昧的感情,你一邊沈醉於其中,一邊擔心這最後會傷自己的心」。然而,這一季的轉折可說是相當精采,時光穿梭的橋段雖然已經的老梗,但搭配劇組擅長的「利用回憶對照現況來說明宿命」的橋段,產生了相當有創意的戲劇效果。網路上很多人在討論時光穿梭究竟該如何合理化,但其實已經有很多科幻小說/電影的作者嘗試過,結論不外乎宿命論、平行宇宙與改變未來三大類,但由於人類的卑微遠不如自然的奧妙,其實沒有一種理論是沒有矛盾的,重點仍在於編劇打算藉由這個橋段告訴我們什麼哲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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